商业汇票在食品加工行业供应链中的运用

民以食为天，食品行业无疑是人类社会发展以来最原始古老的行业之一。随着工业化、城镇化不断演进，人类生活方式发生巨大改变，人们对日常食品需求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随之而来的便是食品行业的不断演化升级，以至于衍生出种类庞多、体系繁杂、大小企业丛生的食品加工行业业态。

农副食品加工行业是指以农、林、牧、渔业产品为原料进行的谷物磨制、饲料加工、油、糖、肉类、水产品、果蔬、坚果等食品的加工活动。我国农副食品加工行业起步较晚，初期由于行业劳动率低，技术生产水平严重依赖国外进口。改革开放后，由于技术引进、行业投资增加，行业整体发展呈觉醒之势。进入21世纪后，我国开始由以发展重工业为主转而开始重视农副食品加工行业的发展。行业供应链上企业涉及面广、散、中小微企业居多，作为关乎国民日常饮食、深入农户、个体中小微企业的传统基础产业，受国家关注和政策支持。

从可获得的相关数据来看，2003年以来，我国农副食品加工行业飞速发展，每年企业资产规模扩张同比增速稳超16%。尤其是2009年以来行业企业资产规模同比增速达24.32%，行业规模扩张提速。2015年以后增速开始放缓，至2017年11月末，行业资产规模超3.4万亿，行业企业户数达26402户，行业资产规模扩张达到巅峰。随后受行业竞争企业合并重整影响，截止2020年11月末，我国农副食品加工行业资产规模缩减至3万亿，加工企业户数缩减至21456户。2003-2020年我国农副食品加工业资产及行业数变化情况如下图。

图1  2003-2020年农副食品加工行业企业单位数及资产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整理所得

从行业应收账款及行业利润数据来看：2003-2010年期间，行业应收账款及利润总额分别以高于17%、30%的同比增速爆炸式增长。期间，截止2010年11月末行业应收账款总额1172亿，行业利润总额1952亿。2011年-2014年，由于产业调整，行业发展进入减速换挡期。截止2014年11月末，行业应收账款达2496亿，利润总额达2520亿。此后，农副食品加工行业发展步入冷静期，随着部分企业的退出，资产规模缩减，行业竞争激烈，行业利润大大缩减，应收账款小幅提升。截止2020年11月末，行业应收账款余额达2883亿，行业利润1693亿。应收账款完全覆盖行业利润。

图2   2003-2019年农副食品加工行业应收账款及行业利润情况表

数据来源：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整理所得

现阶段我国食品加工行业存在的问题。随着社会经济结构逐渐由金字塔型向橄榄球型转变，人民生活水平普遍得以提升，生活方式转变，食品消费转型，更加注重健康、精致、品质、便捷以及人文关怀。食品加工行业作为门槛较低、市场占有率为主导的利润率较低的轻工业行业，竞争环境较为恶劣。这也反推食品加工行业从产品设计、生产工艺、机器设备、到生产加工销售整条生产供应链结构稳定、资金流转优化合理配置资源的转型。目前我国食品加工企业主要面临的问题有：其一，农林牧渔等基础原材料供应品质、数量、价格存在不确定性，影响加工企业生产供应、产品品质与成本控制。其二，食品的易腐性以及一定的可使用周期有限，对加工企业原料、存货、产成品等的仓储、物流运送有较高要求。目前我国冷链配送建设有待加强。其三，市场偏好的改变要求加工企业加大新产品研发，并及时跟进生产供应。其四，加工企业对市场需求信息收集需准确，及时准确作出产成品销量预测。核心食品加工企业应稳定与上游供应商的合作关系，加深与下游销售端的合作、疏通上游原料供应以及下游销售端销量信息及市场需求信息的顺畅传导，做好存货管理，减轻存货资金占用以及损失风险。 

我国食品加工行业发展趋势。由于中产阶级的不断壮大、已全面脱贫攻坚的抗战胜利，以及人口老龄化的加快，国内食品消费方面更趋于追求绿色健康食品、便捷高效速食以及品牌高质产品。食品加工企业更多趋于做大品牌市场占有率，中小品类企业生存空间更为狭小。加工企业更多趋于稳定上下游供求关系，自建或并入上游原材料供应场地。龙头企业规模扩张趋势仍存。城市快捷便捷生活加上广谱的电商网络，促使部分获得巨额流量的便捷速食企业开始崭露头角，如柳州螺蛳粉、预制菜等消费市场的兴起。食品加工企业更多朝着聚拢的强者恒强，弱者大概率被兼或破产湮灭，叠加实时掌握人民饮食习惯与消费偏好变更的创新企业叠起的状态不断衍进。

由于食品加工行业涉及原料提供从种植、养殖到生产、加工再到流通、餐饮、零售等，横跨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其中涉及环节较多，现阶段我国食品加工行业主要表现为三种生产经营业态。 

以服务于本地市场为导向的微型、轻型供应链。主要表现为：整体生产规模较小、具有当地特色食品加工或者兼具区域内该产品生产垄断特质。加工企业一般为个体经营户性质，下游销售渠道基本定位于本地各餐饮网点、摊主、超市。在供应链中，食品加工企业处于主导位置，整体经营规模较小，以个人独资或合伙企业为主要经营模式，深耕本地市场，以满足本地需求为主。形势上以小作坊、小工厂为主。一般以自有房屋等为加工场所，对生产设备要求较低，搭配自有车辆运送销往县市各餐饮网点、超市等，或满足节假日、土特产特制特色食品需求，消费者直接下单订购。在食材采购、包装材料方面需求量不大，一般有特定的合作对象。在该供应链中，加工企业主要成本在于生产设备或劳动力成本。需关注的问题在于产品市场需求整体稳定，消费者饮食偏好的改变。此类供应链结构如图3。

图3   以服务于本地市场为导向的微型、轻型食品加工供应链结构   

以服务全国的大型食品加工企业为核心的传统供应链生态。主要表现为，核心加工企业生产具有一定规模，产品知名度、市场占有率较高、销往全国各地。核心加工企业一般为该类别产品生产龙头。在该类型生产供应链中，加工企业为核心主导该链条发展。核心加工企业在原始食材采供方面可直接通过采购部从合作农户、果园、种养殖场、牧场等直接收购原始食材，或通过农产品批发贸易中介机构、中粮集团等供应方间接采购。部分加工企业如乳制品巨头，从自有牧场获得。辅助化工食品采购方面一般具有稳定的合作供应商。生产设备、生产线目前我国大部分从国外进口居多。是食品加工企业一大资金占用项目。加工企业生产的产成品一般通过线上通过天猫、京东等电商渠道销售，线下方式通过与大型连锁超市、综合体合作打开销售渠道，或通经销商逐级销往全国各地至消费终端。该类企业如：乳制品企业、肉制品加工企业、饮料、罐头生产企业等。具体供应链结构如图4。

图4  以服务全国的大型食品加工企业为核心的传统食品加工供应链结构

以原料供应商及加工产成品企业为双核心供应链形态。在该供应链生态中，食品化工原料供应商与加工企业体量巨大，均为上市公司。以奶茶饮品类为例。加工企业主要以连锁店加盟模式自产自销，市场需求巨大，销售能力极强，周转率高造血能力强。而食品化工原料供应商为该类别饮品生产所必须的基础食品化工原料，市场需求极大。在供应链中承担研发创新为下游核心企业提供适应市场口味配置调整供应。在该供应链生态中，食品加工行业点多、线长、面广的特征可见一斑。在该供应链中，双核心企业合作稳定、化工食品半成品供应商一般具有一定研究能力，可以根据市场口味偏好及时对产成品进行比率调整迎合成品生产商的生产及快速销售。该供应链模式具体结构如图5。

图5  以原料供应商及加工产成品企业为双核心供应链结构

按照上述三类食品加工行业供应链，分别剖析在该供应链生态下资金结算及融通现状及存在的问题。具体如下：

在以中小规模加工企业为核心的主要供应本地市场的供应链中，主要以稳定的市场需求，较小规模的生产销售为特点。核心加工企业主要成本来源于原料采购及期初固资、人力生产投入。生产经营中的资金压力主要来源于存货的周转及后期规模扩张资金投入。该类核心加工企业由于规模较小、抗风险能力弱、存货变现能力差，一般难以获得银行贷款，是典型的融资难、融资贵的小微企业甚至个体工商户。

在传统加工企业供应链中，核心加工企业规模较大、市场占有率较高，加工企业占供应链主导地位。稳市场占有率、保产品质量、加强与上下游供应商的稳定合作、力使信息传导顺畅准确高效生产是该供应链中核心加工企业的稳健经营法门。由于规模较大，资金融通顺畅在该供应链中显得尤为重要。在原料采购中多使用现金结算。在加工设备、生产线采购更新方面，资金占用体量较大，一般为进口设备。实践中一般通过赊购、以货易货、银行贷款等方式融资采买设备。

销售端通过电商平台销售、合作商超综合体销售以及经销商代销方式，多采用定金交易，待销售完毕后方可全额回款，具有一定账期。部分存货积压，可能发生退货风险。总体而言，上游企业资金需求较大，下游销售回款较慢，生产经营中核心加工企业存在显著资金缺口。且由于存货保质期限一般较短，部分对仓储条件要求较高，较难通过传统的存货质押方式从商业银行获得信贷资金。

在食品化工供应商与加工产成品供应商双强的供应链生态中，供应链涉及企业更多、资金流转更为复杂。在该供应链中传统核心加工企业上游食品化工供应商兼具规模生产、研发投入大，资金需求较为强烈。加工企业开创饮品品牌、产品设计及推广宣传、构筑加盟店品牌。囊括销售端模式定制。由于门店众多，市场需求存量大，销售回款能力强、周期短。主要投资成本在于前期产品设计、宣传投入以及系统搭建。后端加工企业在于品牌建设与前期投入、加盟店管理、物料配送、实时掌握每日市场需求数据以及了解消费者偏好迁移。前端食品化工供应商加深与后端加工企业合作，产品市场需求信息及产品创新研发做供应保障。在该供应链生态中，供应商与加工企业同样处于资金紧缺状态，但同时都缺乏有效合格的质押物向商业银行进行融资。业务模式风险较大，且存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内在联系，传统商业银行信贷较难直接介入。需要对该具体细微行业类别有较深的调研及行业情况了解掌握，借助供应链场景适当介入发放信贷资金。

从历年农副食品加工业应收账款与利润数据可以观察到，该行业应收账款存量几乎与利润持平。截止2020年11月末，我国农副食品加工行业实现利润1693亿，应收账款余额却高达2883亿。应收账款显著侵蚀行业利润，限制行业长足发展。销售收入回款存在一定账期，加上行业竞争压力以及市场消费者偏好变动较快，产品研发投入压力巨大。票据作为结算融资工具，能较好地用于解决本行业供应链资金缺口问题，助力行业发展。

原材料采购环节

食品加工原材料供应商大多为广而多的农户、牧场主等，供应零散且偏向于即时现金支付结算。而部分食品加工企业短期现金流较为紧缺，但整体资质较好在商业银行具有一定授信。基于原料采买需求设立了独立的原材料采购子公司。考虑通过银行贷款资金成本较高，可通过向原材料采购子公司签发银行承兑汇票，由子公司向商业银行进行贴现，贴现利息由加工企业买方付息。贴现款用于原材料采购公司与零散农户、牧场、养殖场主间的采购资金结算，纾解核心加工企业采购原材料即时的资金紧缺问题。具体操作流程如图6所示。

图6  加工企业向原材料采购子公司签发银票，买方付息贴现用于采购现金结算

食品加工企业已收到销售端给付的票据，为盘活企业库存票据，进行原料采购时可根据具体情况需要，将收到的票据投入商业银行票据池，进行票据日常管理及票据池业务进行大票换小票、长期换短期、短期换长期、质押置换流贷、信用证等信贷产品。从而盘活库存票据，并通过票据池业务灵活选择产品，进行原材料采购支付。具体流程如图7所示。

图7  食品加工企业通过票据池入池贴现、换票等进行原材料采购款支付

加工设备采购环节

食品加工设备的采购表现为结算资金量大，短期缺乏流动资金且资质良好的食品加工企业可选择签发商票，申请银行保贴的方式，代替原有的向设备厂商支付定金采购设备的方式。具体操作模式：在进行设备采购结算时，核心食品加工企业开出以自己为承兑人的商业承兑汇票给设备制造商，再通过合作银行办理商票保贴业务，为给付给设备制造商的商业承兑汇票增强信用。收到商票的制造商可以选择在保贴行进行商票贴现实现应收账款变现。也可直接将保贴的商票用于向其上游进行结算。具体流程如图8。

图8  食品加工设备采购环节通过商票保贴支付采购款

核心加工企业缺少资金采购加工设备，且加工设备难以通过传统银行抵押方式进行贷款融资。加工企业在商业银行无授信额度，但在融资租赁公司仍有授信。由于融资租赁公司资质优良，可申请商业银行授信。此时，可通过引入资质良好的融资租赁公司，帮助解决加工企业设备采购融资难问题。具体操作模式如下。

①食品加工企业与设备厂商订立采购合同。与此同时，食品加工企业与融资租赁公司订立设备采购融资租赁合同，约定由加工企业按期支付设备租金，租赁公司至指定设备厂商采买设备。

②融资租赁公司限于自有资金有限，向商业银行申请商票保贴授信。商业银行基于融资租赁公司资质及具体融资租赁直租业务给予租赁公司授信。

③食品加工企业向融资租赁公司支付租金，租赁公司向设备厂商签发商票支付采购款，并将设备交付食品加工企业使用。

④设备厂商将所持商票向商业银行申请贴现，可由融资租赁公司支付贴现利息。融资租赁公司于票据到期日兑付票面金额。

图9  食品加工设备采购环节通过引入融租赁公司实现设备使用

产成品销售环节

在产成品销售环节，经销商产品购买至销售回款存在一定账期，另一方面加工企业急需销售回款补足日常生产经营资金。食品加工产成品难以通过传统存货质押方式获得商业银行贷款融资。此时可考虑引入保理公司，商业银行基于对保理公司资质及具体保理应收账款情况给予授信融资。

具体业务模式如下：

①一级经销商与食品加工企业订立采购合同并签发商票支付采购款。

②食品加工企业向保理公司转让给应收款，商票质押融资。

③保理公司向商业银行申请商票保贴授信，商业银行基于保理公司资质及具体应收账款情况给予授信。

④保理公司将持有商票向商业银行贴现回款。

⑤一级经销商从其下游收到销售回款，到期按时兑付商票。

图10  引入保理公司对食品加工企业销售回款融资

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点。一是在原材料采购及设备采购端，通过开立银行承兑汇票、通过商业银行大票换小票、买方付息贴现以及开立商业承兑汇票、向商业银行申请保贴业务，有效地解决了食品加工企业较难通过传统银行贷款方式融资进行采购活动。二是在产成品销售端，通过接收销售方开立的银行承兑汇票代替普通赊销，有效的降低了食品加工企业的应收账款滞留及资金占用问题。后续通过票据的贴现或者直接在采购环节支付给上游供应商，有效的盘活了食品加工企业应收账款并加速了整个食品加工供应链的运转。三是票据融资在食品加工行业供应链中表现为以核心加工企业为授信主体，上下游通过票据融资支付结算的封闭式流转。商业银行更容易控制信贷资金的用途，从而更容易锁定相关的信用风险。四是食品加工供应链围绕核心加工企业上下游都通过票据融资结算，一方面拓展了商业银行的信贷客户资源，另一方面也响应国家信贷支农支小、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号召，商业银行通过对供应链中企业贴现的票据办理再贴现业务增加利润来源，从而使央行再贴现货币政策更好地传导、调节实体经济。

风险点一，防范企业虚构贸易合同签发票据，通过银行贴现融资套利。严格审查开票企业或持票人与其直接前手是否存在真实贸易关系，合作年限、物流运单、增值税发票等相关材料辅助验证。严格落实贷后贴现款流向监测，杜绝贴现款回流套利。

风险点二，基于引入的第三方融资租赁公司、保理公司等非银金融机构的授信风险。在该类别使用场景中，商业银行对融资租赁公司、保理公司资质审查、并在总体限额内给予授信。此外还需要穿透具体业务，如对融资租赁公司签发的商票是否存在真实的核心加工企业承租设备的真实事件，对商业保理公司申请融资的商票其前手的签发是否存在真实的贸易关系，经销商是否真实用于加工产品的采购。其二级经销商销售回款能力是重要的还款来源。

风险点三，对票据融资的授信主体授信风险把控。在该供应链中基于核心加工企业的授信。有以下几点需要特别注意。其一，政策监管环境的变动导致核心加工企业存在较大经营风险，从而导致其签发的票据存在到期无法兑付风险。如：短期内国家对某种粮品集中收储，导致原材料短期价格居高，食品加工企业存在成本上升风险；或监管对食品加工行业提高标准，相关企业工艺、技术设备短期无法跟上导致产品不达标无法正常出售的风险。从而导致供应链中食品加工企业出现经营风险。其二，产业特征及上下游网络稳定及信息传导对票据融资在食品加工行业供应风险的影响也不容忽视。金融机构在选择食品加工行业供应链提供配套供应链金融服务时应注意考察核心加工企业规模大小及原材料供应及产成品销售端上下游企业合作的稳定性、信息传导通畅。如：经销商与加工企业间对产品的销售相关信息反馈尤为重要。产品供大于求，导致加工企业库存商品积压严重，占用库存资金。食品有效期较短，加工企业产成品生命周期短、库存积压会严重损害加工企业利润甚至侵蚀成本。其三，供应链外生风险市场静态与动态分析对食品加工供应链金融的影响。食品加工供应链中主要表现为针对核心食品加工企业的竞争优势即同类食品中市场占有率及利润率情况分析。动态分析表现为因消费者消费动机、偏好及同类型产品创新对核心加工企业带来的产成品销售收入的影响。

[1]食品加工业供应链结构分析与优化研究   刘巍  乔忠

[2]基于供应链的食品加工企业供应商的选择研究

[3]食品加工业企业的供应链管理   刘巍  乔忠

[4]基于供应链视角的食品质量安全管控体系的研究 张瑜 何燕 姜方桃

[5]中国的食物损失及浪费量   刘刚